论文摘要:张爱玲小说研究
一九八五年,曾经在沦陷区的上海担任文艺杂志《万象》主编的柯灵,写了一封情深意长的信《遥寄张爱玲》,二月,发表在《香港文学》上;四月,大陆的《读书》公开了这封信。以柯灵文章的发表为契机,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分会的杂志《收获》登载了《倾城之恋》,接着,《传奇》和《流言》也在上海重印。 历经半个世纪,张爱玲(1920-1995)文学像不死鸟一样,飞回了故乡。她的文章,像"流言"一样传遍中国。"中国大陆的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,发现了这个曾经极富传奇色彩的作家"。至此,一系列研究张爱玲小说的论文、专注竞相出版。这十多年的张爱玲研究,可以依1990年为界,分为两个阶段。第一阶段的研究主要是:重新评价张爱玲,肯定它在文学史上的地位,深入分析作品,挖掘其深层的思想内涵,并努力建立一个科学完整的研究体系。这一阶段的研究都是从某一侧面入手,视野相对狭隘,宏观把握力度不够。第二阶段,研究张爱玲的专著屡屡问世,大量论文涌现,这一时期的文章更多的关注张爱玲的悲剧意识和悲剧文化心理,对张爱玲的人生观、婚恋观也从新的角度加以审视,张爱玲小说的艺术技巧仍是被关注的热点。另一个特点是以人物分析入手阐释张爱玲文学世界建构的独特性,这一时期的研究更加深入创作主体,既有微观的作品分析,又有宏观的整体性把握,思维和研究空间得到大的拓展,张爱玲研究逐渐从零散走向整合,单一走向多侧面,不仅是我们逐渐把握了一个完整而真实的张爱玲,而且也发现了研究理论框架的变迁和研究方法的更新。本文着力从审美的角度完整的解读张爱玲的小说创作,发掘其小说之所以独特的原因。 回顾张爱玲文学的诞生、承传、沉寂、再生的整个过程,便会凸现这样一个事实:每当张爱玲文学出场时,中国的历史都出现在一个结点上,即社会处于转型期,整体性思维滑向多元,这往往是需勇气去直面的时期,关于人的生存及人性问题便被提出来,这恰恰是张爱玲孜孜探求的问题。 她在《自己的文章》中,阐述了自己的文艺思想,"弄文学的人向来注重人生飞扬的一面,而忽视人生安稳的一面。其实,后者正是前者的影子。又如,他们多是注重人生的斗争。"又说,"强调人生飞扬的一面,多少带点超人的气质","人生安稳的一面则有着永恒的意味。。。。。。它存在于一切时代。"张爱玲首先论述了历来注重"斗争"这一"人生飞扬的一面"的文学,是超人的文学、时代性的文学,而她自己的文学则与之相对,是注重人生"安稳"的文学。她宣称,自己描写的是英雄的另一极-不彻底的凡人,因为"极端病态与极端觉悟的人究竟不多","正是这些凡人,比英雄更能代表这时代的总量",她强调指出,这二者看似背反的两极,实际上却有内在的统一的关系。后者是前者的基础。与之相应,表现技巧也不一样,不是使用"善与恶,灵与肉的斩钉截铁的冲突那种古典的写法",而是主张采用"参层的对照的写法",也就是表现差异的写法。在《传奇》的开篇,张爱玲写道:"书名叫传奇,目的是在传奇里面寻找普通人,在普通人里面寻找传奇。"这是她高高竖起的文学旗帜, 在她的《传奇》小说中,我们看到的是个人与个人、个人与社会的疏离和隔膜,生命状态的空虚和孤独,漫长而无意义的平凡的日子,男女情爱、父母手足之情都是那样的不堪一击,这无爱得没有光的世界,使人警醒并思考人性的问题。笔者从四个方面作了分析,分别是世俗的男女情爱、金钱欲冲击下的人性、理智封锁下的人性和惯性泥沼中的人性。力求从这四方面包含张爱玲《传奇》小说中林林总总的人物,透视他们近乎琐屑的悲剧。 张爱玲在艺术上所达到的瞩目成就,使成就她名声的重要因素。新旧文字的揉合,新旧意境的交错,构成了她小说的独特风貌,形成了凝练、含蓄、诗化的艺术效果。层出不穷、意象新颖的比喻和象征使小说语言流光溢彩;情节的绵密、曲折紧张和奇特,拓展了小说惯有的苍凉氛围与复调情绪;心理描写的间接性与具体化,使小说充满隐喻和象征色彩;参层对照手法和反讽的运用,渗透了人性的方方面面。这些共同构成了"张爱玲体",艺术上的综合优势是其他作家难以望其项背,各种技巧在她的小说里相互补充、难分彼此,。为中国文人增添了独特的景观。这些手法并非她独有,她的突出之处在于:在人所共知的矿脉向像不为人知的深度开掘,达到了她的高度。 排除非个人的因素,从审美的角度来看张爱玲小说,首先是视点下移,她摒弃了现代文化逐渐孕育出的一套文学"想象",寻求张扬的机遇,在写什么和怎样写的问题上,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立品格,向关注人们生存之实和普通人内心世界的审视生活之角度转移;同时在形式句法上达成的混成形态,思想意义层面上蕴含的深刻哲理性,以及在道德文化层面上的凝重,都使她的创作亦雅亦俗,一时无两,超越了传统与现代两个领域。